而如今陪你一起走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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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某日。身在台北的梁朝伟终于领悟到。
张震之所以可以在外流浪，是因为有个地方可以回去。

-------<春光乍泄>



事实上，越是随着年岁的流逝，越是容易在寂静无人的黑夜里觉得孤独。
听着四周人熟睡的呼吸声，很多时候看着床边的手机，都想要有什么人陪我说说话。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这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越走越远。

回程的路上，车厢里<爱情转移>反复地放着.
恍恍惚惚.
总觉得这一路走的实在是太久了些.
陪着我哭哭笑笑吵吵闹闹的人,早已背离我,而被时光淹没了身影.

多年前,他唱道.回忆是抓不到的月光握紧就变黑暗
我也是,到如今才明了.而这中间,隔了许多年.


『时间』

拖着行李箱和画具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在看到道路两旁闪过的熟悉店铺,心里才松了口气.
拉着行李大包小包地爬楼梯,筋疲力尽,唉声叹气,不过才半个钟头时间.
而这之后,分给其他舍友特产,收拾行李,整理床铺,也不过是用分钟为单位的短暂时间.
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眉飞色舞地向身旁的人阐述时,某一个刹那闪过你的身影.
并无人看到我的卡壳.这之后也能够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忆出旅途趣事.
然而我也知道,你出现的零点一分钟,却在心里拉长成无限漫长的存在.
像一个只属于我的闹钟,隔开了外部天地,厚厚的屏障只有我听见它的秒针.
惊鸿而现其实也可与漫长化等号,只是直至最后一面,我都未来得及对你说.


曾被人嘲笑的记忆力.无法记清前一秒说话人的面容.
无法记得短暂相识的点头之交.甚至就连不久前发生的事也容易一并而忘.
也因此K在寻找什么，或者与B争辩的时候，总因为出名的健忘而被笃定.
"你肯定忘记它放在哪里了."
"不要和我争了,就你那记忆,肯定是我说的对."
就连我自己也在心里明白他们话语的正确性,而谄笑地住了口.

时间的反复更迭,已经不记得曾住过很长时间的住所.
甚至在某次回去,在路上被人拉住衣服时,回过头却是在记忆中已经陌生的面容.
而对方却笑着开口,"哎,我是你的小学同桌."
在对方的言语中可具体到年月日的事,我搜寻了半天,却无任何的片段与它相应.
却仍旧不得不笑着点头.
因为寻不出称呼,而只能模糊地假装喜悦地回应,"恩.恩.原来是你."




『许多年』

来这个城市,已经接近两年的时间.
当初无限恐慌地坐车.
甚至就连曾经下错站也在朋友一句"看着路牌,很简单的,怎么可能有人会坐错"而偃旗息鼓.
而之后仿佛是验证一般.
每次在等车的时候,站在站牌前看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目的地的名字在脑海中已成为频繁的词汇才肯停止.
随后,是一路的预料之内.
甚至在每一站的站名报出来时,内心都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与它重叠.带有些微喜悦和得意.
只是每当这时候,总忍不住跳出来"如果人生也是如此就好了"的念头.
紧接而至的,是成片的沮丧.

这些年.埋首在小说电影里的心情.却没有因一日日的多见而百炼成钢.
甚至就连原先从容淡定的局外人的观点也忘记了.
电影悲剧结尾的时候,往往抬眼就是满脸的泪.
一开始被身旁的人看到,还会悄声安慰,"这只是故事,你看现实中的我们要好很多.".
而到了后来,便变成了"哎,你又看了,明知道是假的,还那么动容,真是无可救药."

是的,无可救药.在心里念着这个词,仿佛是应对自己的最好解释.
日复一日却养成了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先看一眼,判定结局再重新再看.

也因为强烈的不确定,所以从来不去触碰未完结的事物.
"你这样.不就一点欣喜都没有了."
带着疑惑和不解响在耳边.而我在心里搜索词汇,竟然未能找出可与它相应的解释.
而只有自己知道的.
因为不想承受太过惊涛骇浪的心情,于是选择了远远避开一切不可靠近的危险因素.来维持风平浪静的表面模样.

"如果可以,想要知道往后与谁共度下去.那样就可以不必绕那么多弯,受那么多苦."
某次醉酒后头痛欲裂.醒来时，K却笑着说出我当时说出的话.
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头脑仍然昏昏沉沉.笑着对询问的人解释说,不过是醉了的胡言乱语,便掩盖了过去.

而不愿追究的是,"真的是胡言乱语么."
这句藏在心里对自己的疑问.稍微露出点端倪,便被我强行按下去,不想再想.
数理公式,例题证明.答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有些事,在年岁中,却永不能见天日.




『停滞』

仿佛任何事,只要与艺术沾边,都会惹来旁人或多或少的争论.嘲讽的,羡慕的,不屑的.
每种都仿佛一种色彩.混合起来,是一种半调的灰.摔打在人生这块画布上.
偶尔有人好奇地围过来看一眼.然后评论说真难看便匆匆而去.
那些人没有问,"你融入的是什么感情",也没有问你到底走到此究竟辛不辛苦.而仅仅只通过一眼就断定,它真难看.

我在人生的岔口.听到这个声音时,也停下来仔细想了想.踌躇着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在心里也在挣扎着,前路毕竟是自己的梦想.
只是,走了这么久才知道,没有旁人的肯定,只有自己孤注一掷,是多么难.


去写生的村落,出了旅馆便可以看到.
某次在宽敞的平地画画时,对面的小学刚好放学.几乎是可预料到的立刻围绕了一群小孩子.
约莫七八岁的年纪,隔着耳机仍可听见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和Lu相视一眼便觉得有些烦躁. www.duoxue8.com
打算停下手中的画笔去转一圈时,却听见有一个小女孩说,"画的一点都不好看,天一点都不蓝."
我抬眼望去的时候,女孩正笑得得意地对着身边的小孩说着.

这般的确定和认可,让我恍惚想起了自己.
对于字句的迷恋和认定.什么事都固执着自己的以为.

做了一点坏事的就是坏人.
有一点点的欺骗就是背叛.
明明很多事都忘记了,却偏偏能想起当初的稚气.
等到自己也可以从容客套,处变不惊,才明白原来很多事并非所以为得那么泾渭分明.
就像一条分隔线,更多的事物,游走在它的两边.

很多年后的现在才知道,做了坏事也许是身不由己.
感情没有从一而终,三心两意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年年岁岁.教会我坦然和不得不习惯.


『盲路』


外出的那段时间.住在山顶上的旅馆里.有一次下山晃悠时,发现一段隧道.依稀可以记得正是来时车开过的地方.

当时在车上,漫长的行车时间也因此只能朦胧地看见光线骤然的暗亮.
而在车里几乎短暂的通行,依靠双脚走过去的时候,茫然抬头,只看见漫长的路.
以及洞口的白光.与山壁上昏黄的灯光形成了对比.

四周是嶙峋的山岩,黄灰色的切片入眼,甚至上面还有水滴间断地坠下.
偶尔来过的车辆引起的声响传入耳中已变轰鸣.

身后传来鸣笛声,在下一辆车来的时候,身后一双手,慌忙将我向里拉了拉.
几乎快要靠到石块的时候,才听到后面舒了口气.
语气听起来模糊不真切,却又带了淡淡的温暖.
"你这个白痴.这里很危险,真让人不放心."

在这样的语调里.我并没有回头去看LU的表情.
仍是笑着往前走着.然后眼眶通红.



『终年』


我在别人的故事里,找寻的是自己的心情.
因为发现没有借口嚎啕大哭,只能借助别人的故事来趁机发泄.
我只想寻找一段可以同行的人.

而这些话语在解释的时候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没有耐性地早已走光.
而后.短暂的"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也无人可以听到.






『 END.』






年年岁岁遗忘无终日. 岁岁年年欢好无同时.



而如今陪你一起走的，不是我 结束。